2008年11月3日 星期一

柴可夫斯基1812序曲作品第49號

Pyotr Ilyich Tchaikovsky Festival Overture “The year 1812” in Eb major

時空背景:

西元1880年左右,蘇俄首都莫斯科,正在醞釀三件大事。第一件事是:承沙皇亞歷山大二世之命,為紀念蘇俄打敗法國拿破崙“大軍團”(Grande Armee)七十週年而籌建的“基督救主大教堂”(Cathedral of Christ Saviour)即將落成。第二件事是:沙皇於次年將登基二十五週年。最後一件事是,莫斯科在1882年要主辦莫斯科藝術及工業博覽會(Moscow Arts and Industry Exhibition)。三件大事,要整合起來在1882年聯合舉辦一件盛大的大典。大典的音樂總監,也是莫斯科音樂學院院長尼古拉‧魯賓斯坦(Nikolay Rubinstein,younger brother of Anton Rubenstein)要求最具蘇俄代表性的作曲家,也是他的學生柴可夫斯基為大典譜曲以示慶祝。由於事關國家榮譽,同時又是恩師的要求,柴可夫斯基於是從1880年10月12日開始工作,六週以後完成。

整個作品,預計在大教堂前廣場舉行,除管弦樂團以外,還加上一個軍樂隊,到最後整個大教堂和鄰近區域教堂的鐘都要齊鳴助陣,最匪夷所思的是,有一隊加農砲隊待命,於正確的時間施放。可惜天有不測風雲,1881年3月13日亞歷山大二世被暗殺身亡。1882年8月20日本曲在藝術及工業博覽會正式公演時,被移到室內,僅以管弦樂團演出。至於大教堂在次年才完工落成。整個序曲如今最著名也是與眾不同的是連發的加農砲聲與和諧敲擊的鐘聲。這首序曲,歷史上從任何角度觀察,與美國完全沒有任何瓜葛,美國人喜歡在七月四日(獨立紀念日)演奏此曲,純粹是一種嗜好也。(喜歡雄壯熱鬧的氣氛?)

1812序曲如今倍受世人喜愛,尤其是美國民眾。美國的歷史中,激勵愛國情操的音樂 (所謂愛國歌曲)不多,19世紀的美國與柴可夫斯基很投緣(1891年柴訪問美國, 大受歡迎)。 到了1935年,芝加哥大派克管弦樂團(Chicago’s Grand Park Orchestra)首先在七月四日演奏本序曲以慶祝獨立紀念日。此後也只是零星演出,直到1974年亞瑟‧費德勒(Arthur Fiedler)擔任波士頓流行管弦樂團(Boston Pops Orchestra)指揮時,每年都在著名的查爾士(Charles River)河畔廣場上的哈契殼形大廳(Hatch Shell)演奏1812序曲,並以美軍麻州國家防衛隊第101團野戰炮及基督再臨大教堂(Church of the Advent)的大鐘,佐以查爾士河岸上的煙火協助演出,成為獨立紀念日慶典的主要要素。美國國家交響樂團每年七月四日在首都草地廣場演出“首都七月四日慶典”時均以此曲壓軸。當天全美均以廣播此曲慶祝。儼然成為國歌以外,最重要的曲目。
究其實,原作曲者柴可夫斯基對他自己這首作品,倒沒有現代人這麼滿意。他在寫給他的贊助者梅克夫人(Nadehda von Meck)的信上說他不是“慶典樂曲的拼湊者”,而序曲將會是“大聲與噪雜”,不具藝術價值,因為我作曲時沒有溫暖,也沒有愛”。與布拉姆斯一樣,音樂家大概都不喜歡在被迫之下(被要求)做些應景(節慶)的音樂。

事實上,音樂史家都不認為柴可夫斯基曾經聽過按照他的原版演出的1812序曲。因為以當時的科技,加農砲不可能按照指揮的指示於正確的時間配合演出。

音樂析賞:

序曲一開始,用8支大提琴及4支中提琴以低沉和平的樂段演出蘇俄的正教聖歌“天佑我民”(God Preserve Thy People)象徵俄國國民愛好和平,生活祥和(亦有合唱曲者)。然後小提琴伴隨樂團漸次加入(2’30”以前)。忽然定音鼓響起,象徵戰爭訊息傳到,全國陷入緊張、慌亂、祈禱並預備戰爭,自2分34秒起多種木管加入,音樂力度逐漸加強。3’16”至3’45”整個樂團瘋狂地漸強。鈸的響聲令人有不安與衝突感。然後大提琴與低音提琴(3’45”起到4’03”)大膽宣示,戰爭迫在眉睫。4’03”鼓、木管與法國號結合塑造軍樂特徵,戰爭于焉開始。4’30”軍歌演奏,俄軍開赴前線。5’20”戰爭的腳步是如此急促緊張,好像步兵及馬車在奔跑,6’04”帶出馬賽進行曲,象徵初期法軍強勢攻擊。大鼓及鈸擊發,描繪砲戰之激烈。馬賽進行曲與俄國哥薩克進行曲交替出現,表示雙方在博羅迪諾(Borodino)肉博及砲戰互有勝負。6’50”到7’40”後英雄般的主題閃亮出現,馬賽逐漸暗淡並且旋律不整(7’05”)。7’20”出現的旋律是Novgorod(近莫斯科)的地方民謠舞曲延續至9’25”。象徵俄軍打敗法軍,(事實是俄軍撤退)。9’32”馬塞再起-但不如前面曲段完整,象徵法軍進入莫斯科。10’50”以後馬賽逐漸又鬆散變小以至完全消失,正是拿破崙慘敗撤退。此時第一主題天佑吾民再現(11’05”)象徵俄軍勝利。11’45”以後為第二主題再現,表現俄國人民與軍隊堅毅不拔精神完全擊退拿破崙。12’24”以後所有樂器加上大小鼓、大砲及鈸伴隨斯拉夫舞曲出場。最後出現的是“天佑沙皇(God Save the Tsar!)”伴隨的是11發的大砲。

一八一二年歷史轉折

一八一二年在中國,乾隆的盛世已經過去,帝國逐漸衰敗,基本上,在嘉慶年代,除了一些少數民族的反抗以外,仍屬承平的時代。但是在歐洲則不然。它是充滿了干戈、殺戮與鮮血的歷史轉捩點。制宰大部分歐陸的法蘭西帝國,逐漸走入歷史,代之而起的是熱血的民族國家:普魯士、奧地利、比利時及西班牙等。光這一年的後半年,(1812年6月24日至12月12日)法蘭西與它的同盟所組成的聯軍“大軍團(Grande Armée)”就戰死六十萬以上,被蹂躪的蘇俄,包括無辜的百姓,又何止百萬?

記述一八一二年法軍入侵蘇俄的歷史,汗牛充棟。問題是你要從何處立足?從東方或從西方看這段歷史,南轅北轍,(在台灣,我還聽過不少人說,二次大戰是蔣介石打敗日本,光復台灣的說法。)有趣的是,光從名字就可以知道它的解釋角度:

一、在蘇俄稱這場戰爭為:愛國戰爭(Patriotic War)
另外有一個相近的名稱叫“大愛國戰爭(Great Patriotic War)”則是專指打敗希特勒發動侵略蘇俄的戰爭。

二、這場戰爭,有時候被稱為“1812年之戰”,但這個名稱,容易與同年發生的美國與英國的戰爭混淆。

三、為了爭取波蘭的民族主義者的支持,拿破崙管這場戰爭為“第二次波蘭
戰爭(Second Polish War)”。(首次波蘭戰爭是指波蘭從蘇俄、普魯士
及奧地利的統治解放。)

想要深入了解這場戰爭,與它對人民與文化的衝擊,吾人可以參閱托爾斯泰(Tolstoy)的“戰爭與和平(War and Peace)”。托氏雖然是蘇俄人(1812年後16年出生),熱愛自己的祖國,但對戰爭雙方的人物,都用客觀正面的文學描述(值得時下台灣政治人物學習)。基本上,書中的腳色都是托翁所親身聽聞記錄的真人真事。

尼古拉‧羅斯托夫(Nikolai Rostou)及瑪麗亞‧波康斯卡亞(Maria Bolkonskaya)就是他記憶中的父親與母親,兩人貫穿整本書中,是重要的主角。娜塔莎(Natasha)是以托翁自己的妻子及小姨子為模特兒創造的。皮耶(Pierre)及安德烈公爵(Prince Andrei)許多都是描繪他自己。

許多歷史學家及政治人物,常昧於思想,輕易的以為歷史只是少數人在主演與掌控(多麼簡化!)。托爾斯泰極為反對。他認為,沒有「偉人」,並藉由他堅毅意志,以推動事件並塑造歷史這回事。他相信是社會與人民產生力量,導致事物發生,並塑造這些所謂的領袖,這些領袖只是改變歷史,並從中獲益,而非創造歷史。

台中大同扶輪社張思忠2008年9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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